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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還請三表哥多擔待些。”

程博文想到沈先生躺在車中似是昏迷不醒,羅紗又說與她自己有關系,心中有些明白過來應該是葉家人做了什麽手腳。

他有心想問個明白,可神智有些不夠清醒腦子又總是嗡嗡亂響,整個人昏沈沈的,憋了半天說出兩個字來:“無妨。”

穆景安搖著扇子笑得沒心沒肺,拉了程博文便要上車離去,誰知一聲呼喊中止了他們的動作。

“兩位公子不多留幾天嗎?大清早的冷成這樣,怎的就起來趕路了?也不和老身說聲,也好來送送二位。”

丫鬟攙著老夫人快步走了出來,緊隨在後的是葉之南,而後是被丫鬟扶著的孫姨娘。

平日裏就嬌柔的孫姨娘此時的臉色更是蒼白了幾分。她歪歪地靠在了丫鬟的身上,仿佛沒了身邊之人的支撐,便隨時會都倒下一般。

見羅紗和穆景安都朝孫姨娘看過去,葉之南語帶嗔意地湊到孫姨娘身邊說道:“說了讓你歇著,你還出來。昨晚還病了場,今日再來吹風,可怎的是好?”

他聲音頗大,不像是說給孫姨娘聽的,倒更像說給周圍人聽的。

孫姨娘嬌聲說道:“今日貴客要走,總得來送送。”

兩人一唱一和,仿佛在特意告訴眾人,自家對穆景安與程博文的重視。

穆景安便頗為不屑地嗤了聲,扭過頭懶得理睬,羅紗則趕緊低下頭,好掩去面上的冷色,程博文正忙著憋下新冒上來的哈欠,根本就沒聽見。

葉頌青顛顛跑了過去,上下打量了孫姨娘一番,誠懇說道:“姨娘你身子不好就別出來溜達了,省得病了還得讓人伺候著,多麻煩。”

穆景安讚賞地敲了敲跑回程博文身邊的葉頌青的腦袋,看了看一旁垂首不語的羅紗,眉心微擰,趁著眾人不註意,輕輕握了握她的手。

羅紗猛然回神,下意識看了眼穆景安,看他朝自己使眼色,明白自己方才肯定有些失態了,忙斂起神色,帶上了淡淡微笑。

程博文強撐著精神與老夫人和葉之南寒暄,穆景安則同兄妹倆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靜立在旁的孫姨娘突然冒出一句:“聽說沈先生也在世子的馬車上?這是怎麽回事?”

沈先生與伺候她的兩個人都是天未亮就被阿一他們翻墻偷偷抱上了車的,看到他們的不過是晴夏院眾人,是以老夫人與葉之南並不知曉,而如今孫姨娘卻是問了出來——

穆景安看了看羅紗,羅紗會意,微微頷首,她面上笑容頓了頓,覆又燦爛開來。

自己的晴夏院,果然需要好好整頓了!

“這是怎麽回事?沈先生……沈先生她……”葉之南一臉急切,就想掀開簾子看看,被立在車邊的阿一阿三橫手攔了下來。

“昨日我將帶去的點心給先生吃了幾塊,誰知東西一入腹先生就病了。我心中有愧,決定帶先生回去診治。”穆景安不慌不慢地說著,面上神色甚是誠懇。

“病了?”老夫人剛驚訝地叫了聲,意識到失態,忙又說道:“病了也不礙事的,吃幾副藥就好,那就需要勞煩世子爺了?”

葉之南卻是急道:“沈先生病了?病情如何?”說著又想撩開簾子去看。

阿一伸手擋住了他,阿三喝道:“世子爺的車子,哪就是你隨便碰得的了?”

葉之南有些氣惱,老夫人忙過來打圓場,穆景安不理會他們,擡扇敲敲馬車壁。

裏面傳出來一聲咳嗽,接著就是一道女聲響起:“沒大礙的,跟世子回去治一治便也好了。”

羅紗暗讚了聲。

這小蓮跟了沈先生這些時日,倒也將先生說話的語氣模仿了個七八分,再加上刻意壓低了聲音,旁人聽了只當先生身體不適所以聲音略有差別,一般不會想到是有人偽裝。

果然,葉之南和老夫人便被糊弄了過去。

他們聽“沈先生”如此說,便也不再強求,只葉之南在馬車外隔了車壁又絮絮叨叨好一陣子,無非是叮囑先生好好休養,待痊愈後還可繼續來葉家教書之類,而老夫人又將麻煩世子爺的話說了一通。

但很明顯,有人不在那“一般人”之內。

羅紗望著孫姨娘閃爍的眼神,心中冷笑。

她安撫住擔心著沈先生的葉頌青,朝他低聲說了幾句話後,待他安靜下來,便走到孫姨娘身邊,揚起臉來關切問道:“姨娘昨日病了?不知嚴重不嚴重?”

羅紗剛靠近,孫姨娘就聞到了一股子藥味兒。

她方才只盯了沈秋意那邊看根本沒註意羅紗說了什麽,若不是這藥味兒,估計她都不會意識到羅紗過來了,忙定了定神,答非所問地說道:“姑娘的臉可好些了?”

她低頭一看正對上羅紗冰寒入骨的目光,可恍了下神後再看,羅紗又分明是笑得燦爛的模樣,眸子如一汪清水,不見冷意。

穆景安聽到這邊動靜,將葉之南和老夫人丟給了程博文,搖著扇子慢慢走了過來。

剛一挨近,他就聽羅紗笑道:“這藥是極好的,敷了一晚上,早就好多了,估摸著明日就能痊愈。不過是個巴掌而已,皮肉之苦算不得什麽。母親在世之時,處處與人為善,托母親的福,我與哥哥一直健健康康的不見生什麽病,這才是頂重要的。”

羅紗頓了頓,笑得越發燦爛,“姨娘這樣好的人,做過這樣多的好事行了這樣多的善,托你的福,你的孩子,必定也會是平平安安的,必定也會是健、康、長、壽的!”

她將那四字一字一頓說得那樣清楚,孫姨娘眼中厲色一閃而過,輕輕撫上小腹,臉上神色晦暗不明。

一旁伺候著孫姨娘的丫鬟倒是笑著行了個禮:“謝姑娘吉言。”

聽了丫鬟的話,孫姨娘更是銀牙緊咬,死死盯著羅紗看了半晌後,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穆景安看著笑容漸漸淡下來的羅紗,嘆道:“你也是個不省心的。”說著喚過阿二阿四,叮囑他們務必要好好跟著羅紗和葉頌青,萬不可出什麽岔子。

前一晚他就吩咐了二人留下來跟著羅紗,羅紗不肯。

這四人各有所長,穆景安這樣隨意的性子都還時常帶著他們,定然是因他有時會遇到危險。若是分了兩人出來,她生怕穆景安出點什麽岔子不夠人幫忙。

穆景安卻道:“你這院子已經不夠安全,你不怕自己出事,難道就不怕你哥哥有什麽差池?”

他一語戳中羅紗軟肋,羅紗又聽他說,過幾日新派的人到了後阿二阿四便會回去,就乖乖地謝過了他,只一再叮囑穆景安一定要小心。

雖說接受了他的好意,可羅紗心裏卻隱隱有些不安。

從一開始,穆景安待她們便有種不同於旁人的善意,從他幫助母親的那刻開始,羅紗就感覺到了,只是她不明白,這份特別從何而來。

關於阿二他們留下的事情,穆景安對老夫人和葉之南說起的理由很是冠冕堂皇:“我這兩個隨從會幾下功夫,頌青他看上去身子骨弱了些,跟著阿二阿四學上一學,能強壯許多。”

聽穆景安說留下阿二阿四,程博文便神色不明地看著他。

葉之南與老夫人見穆景安處處照顧羅紗兄妹倆,很是開心,直道讓他常來玩,穆景安摸摸葉頌青的頭,跟羅紗道了別,就同程博文一同上車離去了。

待馬車走遠,老夫人與葉之南便不住地感嘆穆景安心地敦厚,還一再地提醒羅紗要與穆景安時刻保持聯系,經常邀請他來家裏玩。

羅紗望了望看上去光鮮氣派的葉府大門,想著這兩日穆景安與她一同經歷的腌臜之事,心中卻是想著,那個驕傲的少年怕是不會再踏進這裏半步了。

回到晴夏院後,羅紗喚過陳媽媽,讓她幫忙找出昨日裏送去沈先生那裏的甜湯都經過了誰的手。

“……不只是做的人,就連端過去的人,連同路上遇到的人,一樣兒一樣兒都得查清楚了。媽媽一定要親自去辦,交給其他人,我不放心。”

陳媽媽見羅紗說得鄭重,忙仔細應了。

羅紗便松了口氣。

陳媽媽與李姨娘一樣,是跟在母親身邊長大的,情分不同於旁人,是最信得過的。

眼看著陳媽媽自去忙活這事兒了,羅紗便帶著紅蔻去了銀冬院,找劉姨娘。

☆、36不識擡舉

本來這銀冬院是最偏的大院子,自葉大老爺一家搬走後就空置了下來,因此過了些年頗有些破敗,程氏當初罰劉姨娘搬到這兒,也是因了這個緣由。

可老夫人舍不得劉姨娘吃苦,冬天栽梅春天種樹,還不時地偷偷塞點好東西來裝點下院子,幾年下來這銀冬院看起來倒是有兩分氣派了,只是伺候的人依然是那幾個,原因無他,若是她排場太大,引起程家仆人的註意,被安國公府知道她過得滋潤,到底也不是什麽好事兒。

原本老夫人還惦念著偷偷塞幾個人過去,可劉姨娘輕易出不得院門,脾氣便越發地怪異起來,送過去的人還不如被趕回來的多,老夫人漸漸地也就不在這方面費心思了。

銀冬院院門處連個候著的人都沒,羅紗進院子時根本沒人瞧見。她緩步走到院中,就見劉姨娘正站在一間屋子門口,留了龐大的後背對著這邊。

劉姨娘鮮少出院子,又不耐煩做活計,因此便越發地魁梧起來,瞧現在這樣子,比起前段時間萬福繡莊的人來量身時,仿佛又壯碩了幾分。

羅紗看到她時,劉姨娘正高聲吩咐丫鬟將一個花架子從屋子東邊挪到西邊,待東西挪過去後,她看看還不滿意,就又讓丫鬟挪了回去。

丫鬟低聲抱怨了幾句,換來劉姨娘的高聲呵斥。她一長串話下來連口氣都不用換,且說的都是市井中常用的詞,全是羅紗未曾聽聞過的,因此駐足欣賞了片刻後,羅紗倒也被氣樂了。

聽見她的輕笑,劉姨娘和那屋裏的丫鬟才發現了羅紗。小丫鬟被劉姨娘堵在門口出不去,趕忙遙遙給羅紗行禮,劉姨娘自覺沒那麽多閑工夫來行禮,便扭扭身子一屁股坐到了屋門旁的藤椅上,哼了聲仰著脖子去看廊柱上的雕紋。

羅紗看多了孫姨娘的惺惺作態,此刻瞧著劉姨娘這副樣子反倒是順眼了許多,也不跟她計較,自顧自吩咐紅蔻去屋中端來錦杌。

沒用得小紅蔻動手,那屋裏方才搬花架子的丫鬟就趕忙將錦杌拿了過來,放下後還忙不疊地用衣袖給羅紗擦了擦上面的浮灰。

她這舉動惹惱了劉姨娘,後者高聲嚷嚷道:“你這是怎麽的?嫌棄我東西臟?給她一個小丫頭片子用,哪就需要這樣地小心了?”

羅紗與她接觸甚少,此時見她如此說話才明白過來,這人不是你讓她一分她就能知道好歹的,越是給她臉面,她便越是狂妄自大看不清自己幾分幾兩重。

登時羅紗便沈了臉,也不坐錦杌了,就站在原地,指了劉姨娘身下藤椅說道:“若我說錦杌不舒服,就要坐那把椅子,姨娘你看該如何是好?”

劉姨娘獨自在銀冬院猖狂慣了,粗了嗓門說道:“這東西是我要坐的,你怎能坐得?要我說,給你個錦杌不錯了。長輩說話,你小輩站著聽就不錯了,哪有坐下的份兒?”

“長輩?我長輩裏有安國公府有亡母,有老夫人有父親,你又算哪門子長輩!”

羅紗鏗鏘有力地說完這句話後,朝身後跟來的四個婆子微微揚手,婆子們便站到了她身後一步處。

“我再問你一次,如今我就想坐那把椅子,姨娘你是給我坐呢,還是不給?”

羅紗這次說得語調生硬語速極慢,劉姨娘察覺到有些不對勁,便看看幾個婆子,不安地動了動身子。可她畢竟在銀冬院待久了,不知道外面發生過哪些事情,只當羅紗還是繈褓裏的無知小兒一般,便嚇她道:“你居然還朝我吼叫?告訴你,老夫人可是常派人來問我話的,若是被她老人家知道你這樣對一個長輩……”

“掌嘴!”羅紗不待她說完,已厲聲吩咐道。

婆子們大跨著步子到了她跟前,兩人將她拎起來架牢了,一人揚起手來便是重重一下,用力之狠,疼得劉姨娘眼冒金星發出嚎叫,只是不待她叫完,第二個巴掌已經來到。

站立在側的婆子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我家姑娘是嫡長女,是安國公的嫡親外孫,你一個小小的妾侍,還是商戶出身的,居然敢在我家姑娘面前口稱‘長輩’?若你嫌命太長活得不耐煩,大可直接說,犯不著說那些沒邊沒際的話來,汙了我們姑娘的耳朵!”

劉姨娘雖叫得響,可那婆子說話中氣十足,楞是讓她在嚎叫的空檔將話聽了個全。

劉姨娘被打得疼了,忙不住告饒,可動手的婆子哪肯聽她的?直到羅紗一聲淡淡的“好了”出口,方才止了動作,將她丟到地上。

看她哀嚎著縮成一團趴在地上,羅紗厭棄地別開了眼。

這女人當初對母親的誣蔑,她可是記得牢牢的。若不是發現孫氏才是那最惡毒之人,她或許一輩子都不願劉姨娘出這銀冬院。

可如今自己年小力微,很多事說不得做不了,少不得要借她人之手來對付孫氏那毒婦,思來想去,也只有這劉姨娘最合適不過,只是,事後需得去封信向外祖家解釋一番。

眼看劉姨娘低聲哼哼,也不敢大叫了,羅紗才緩緩走到她面前,俯視著她,說道:“我過兩日還會來看你。”

頓了頓,她聲音驟然變冷,“若是老夫人問起你的傷,你給我想仔細了再回答!說得不好的話,你就給我老死在這兒!”

待羅紗領了人拂袖離去,丫鬟忙上前來扶劉姨娘。劉姨娘卻是揮揮手讓她走開,自顧自坐到了冰涼的地面上,望著羅紗離去的方向邊哼哼邊細想。

將五姑娘最後兩句話顛來倒去地琢磨了幾十次,劉姨娘的雙眼忽地亮了亮,看到了一絲希望的曙光。

羅紗一回到晴夏院,就將陳媽媽喚了過來,仔細詢問和甜湯有關之事。

“當時是紅月煮的湯,因姑娘愛喝她煮的,所以一直沒經過她人之手,只是她中間出去過幾次,沒在竈上一直待著。端湯過去的是紅箋,路上遇到過紅蓮,因天色晚了,也沒遇到旁的人。”

“紅月煮的?一共幾份?”

“三份,少爺也喝了碗,沒出什麽岔子,姑娘那碗本來在鍋裏一直溫著,後來姑娘沒喝,就倒掉了。”

那這樣看來,就不是紅月煮湯的時候出的問題了。

羅紗正細細想著是哪兒出的岔子,陳媽媽遲疑道:“會不會是金簾?”

她口中的“金簾”便是“紅蓮”,原本在老夫人的金秋院當差,後因為火盆子的事情惹惱了老夫人被趕了出來,羅紗便命人將她帶回晴夏院,如今她是晴夏院的一個粗使丫頭。

“她那樣多事貪財的人,做不了這樣仔細的事情。”羅紗說道。

若金簾有這個本事,當初偷偷拿走火盆子的時候,就不會被老夫人的人發現了。

於是,這事兒還是原本就在晴夏院的人做的。

這樣想著,羅紗又覺得心累了幾分。

“若想揪出此人,需得想些別的法子。”她捏捏眉心,說道:“具體怎麽做,我再想想……”

陳媽媽深深嘆息。

這晴夏院裏伺候的人,除了剛來沒多久年紀尚小的紅蔻外,都是看著姑娘長大的,如今猛一發現其中有人做了對不起姑娘的事,憤恨雖然有,但更多的卻是傷心。

這時有人敲了敲掩好的屋門。

陳媽媽揚聲問是誰,心下有些不高興,因為在這樣關好房門的情形下,一般有點眼力的都不會過來打攪。

誰知居然是阿二。

穆景安的手下都是極有分寸的,又怎會在這種時候過來打擾?

羅紗便知他定是有急事,忙讓陳媽媽去開了房門請他進來。

阿二一進屋就快步走到羅紗面前,拿出一物,嚴肅問她道:“這東西是哪兒來的?”

☆、37所謂鎮紙

羅紗見他問話,定睛一看是那白玉鎮紙,下意識便要伸手去拿。

阿二長臂一閃,轉向陳媽媽問道:“可否請媽媽回避一下,我與姑娘有要事相商。”

雖然他說的好似是問話,但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陳媽媽雖然知道此人是世子的隨從,可在這種時候到底有些不放心,見羅紗點了頭,才掩了房門出去了。

親眼看著門合好後,阿二對了羅紗正色說道:“不要輕易碰它,雖說它本身無毒,可若是碰過它後不凈手碰了唇邊沾進口中,再吃進與它相克之物,怕是神仙也救不回來了。”

聽他講得這樣嚴重,羅紗驚了驚,示意阿二將東西拿過來,她湊上前仔細看了看,問道:“這……難道不是尋常的白玉鎮紙嗎?”

“是白玉做的沒錯,可它浸過藥且時日不短,藥性就留在了裏面。方才我看到這白玉可愛,想去把玩一番,誰知摸了下便發覺手感不對,琢磨了許久才發現問題所在。此藥乃南疆所產,極其罕見,若不是我無意間曾經碰到過,怕是也認不出來。”

聽了他的話,羅紗抿緊了唇,細細想了想他方才的話,問道:“那與它相克的是什麽?”

“說來也是尋常之物,綠豆。”

“居然是這個?”

羅紗先是訝然,繼而後怕。

幸好如今是冬季,府裏不會去煮綠豆湯。若是夏季,恐怕早已……

最慶幸的是,穆景安將阿二留了下來,若是旁的人,還不一定能查出這樣東西來。

羅紗感到眉間一跳一跳疼得更厲害了,忙揉了揉額頭,又閉目沈思片刻。

此物是葉懷書總過來的,與他相關且能將此物弄成有這許多彎彎繞的東西,偏又叫人看不出來的,也只有他的生母孫姨娘了。

想到那惡人居然將手伸到了自己這邊,而自己無意間將葉頌青置於如此危險的境地,羅紗就心驚肉跳。

好在這時那人在暗自己在明,她還不知道自己知曉了這東西的害處,便是極有利的一點。

她驀地睜開雙眼,掏出帕子擱在桌上,指了它說道:“你將東西放下,這等毒物,你也別拿久了。”

阿二盯她看了片刻,見她說得認真好不作偽,忽地笑了,問道:“姑娘可有類似的玉?大一些的?”

“前些日子吳管事送來的玩意兒裏有個羊脂玉獅子,色澤比這塊溫潤一些,但是要稍小一點,卻也差不了多少。”

“那不知姑娘肯不肯將玉獅子舍了。”

羅紗疑惑地望著他,阿二促狹地眨眨眼,羅紗有些明白過來,指了帕子上的東西問道:“難道你還能雕個一模一樣的出來不成?”

“我不行,”阿二咧了嘴笑,“但阿四可以。”

待阿二離去後,羅紗喚過陳媽媽,低聲叮囑她與丈夫兩人暗中註意下府裏各處可曾買進過綠豆。

陳媽媽的丈夫如今是府裏大管事,外院許多事情都要經他的手,查起來方便許多。

“還需得拜托陳管事件事兒,只是這事情麻煩了些,恐怕有些難為。”

陳媽媽說道:“姑娘盡管說。”

“我想找一個人,只是此人我也是聽紅蓮說起的,具體名姓卻是不知的……”

待陳媽媽領命出去了,羅紗還是有些隱隱的擔憂。

那藥的事情,拖得越晚,就越是不好憑此事拿捏住孫氏,而孫氏此人不逼急了是不會動手的。

只希望陳管事能盡快找到這個人,然後憑此讓劉姨娘轉醒過來與自己站在一處,那樣,孫氏發現自己開始發作後,或許就會按捺不住開始行動。

只是要辦成這件事,還得有一個極為關鍵的人,此人需得是老夫人能相信的,還最好不是府裏的人,這比較難辦。

羅紗正因此處關節想不通而兀自惆悵著,就聽人來稟道:“白少爺和白三姑娘來了。”

羅紗一怔,繼而一喜。

白三姑娘白雲裳,可不就是能幫上自己的人嗎?

不待白家姐弟進來,羅紗就忙迎了出去。

臨近新年,白啟正難得地不再穿素色衣衫,而是著了身紫棠色錦衣,上面用金絲線繡了吉祥雲紋,往日裏的溫潤少年此刻也平添了幾分貴氣。

羅紗與他急急打了聲招呼後,便拖了白雲裳要往屋內說悄悄話,回頭一看白啟正還杵在那兒,就對聞訊顛顛跑過來的葉頌青叫道:“白哥哥交給你了,好好招呼著。”

白啟正指了她笑得無奈,“枉費我想了半天的心思將母親糊弄過去來了你這邊,你倒好,理都不理人的。”

羅紗與他是極熟了的,就笑道:“我與三姐姐有女孩子間的話要講,你可是聽不得的。”

白雲裳見羅紗還敷著那藥,小小的臉上被個藥膏占去了大塊地方,掩口笑了,邊走邊問:“這藥可還好用?”

“好用著呢,待用完了,姐姐還得給我幾個才好。”

“放心,少不了你的。”

兩人說著話就到了屋內。

羅紗揉揉額角請了白雲裳坐下,白雲裳開門見山問道:“你可是有什麽事要我幫忙?”

羅紗說道:“確實如此。只是不知白姐姐方便不方便。”

她不知白雲裳的性子會不會與白啟正一樣,就頗有些忐忑地將需要白雲裳幫忙的事情大體說了。

白雲裳思量半晌,說道:“只不過幾句話而已,沒什麽不方便的。只是不知你這是為了什麽?”

羅紗低聲說道:“有人想要害我性命,我絕不能讓那人好過!”

白雲裳對於內院的事情多少也是有些了解的,不說別的,單單自己母親趕走沈先生的手段,就是見不得光的,又想羅紗一個小女孩,沒了母親可以依靠,不由心中更是多了許多疼愛,便認真應了下來,但細想了後又有了其他考量,說道:“我過於年輕,怕是說話分量不夠。不若我幫你尋了我師父,由他老人家來說那幾句話,定然比我來效果要好得多。”

羅紗知道白夫人不許白雲裳學醫,想來她這師父也是暗暗拜下來的,就有些躊躇,“只是不知他老人家肯不肯……”

“我幫你尋了他來,你只管說臉上的傷疼得厲害所以請了大夫來便好,其他的事情你大可和他直接講。左右你說的幾句話也不是什麽作偽的,只是需要借人之口講出來罷了。”

羅紗沒想到白雲裳肯這樣幫她,忙謝過她,“……多謝姐姐,只是真到了需要幫忙的那天,若是可以,希望姐姐也能叫了白大哥一同來。”

“他?那小子腦子是直的,半天憋不出一句轉彎的話來,若是讓他來了,怕是要壞事。”

羅紗聽白雲裳這樣嫌棄地說著自家弟弟,噗嗤笑道:“讓白大哥來自然是因為他見過一些事情,需得他講實話的,不然,妹妹也是不敢讓他來的。”

白雲裳一本正經點頭說道:“那就好。”

二人三兩句將白啟正給貶了一番,不由繃著臉對視半晌,繼而哈哈大笑。

白雲裳看羅紗說話間不時地去揉眉心,問道:“最近沒睡好?”

羅紗本不想說自己一夜沒睡,就“嗯”了聲,後想了想,還是說道:“前幾日總是睡不安穩,昨日裏又有事一夜沒睡,有些乏了。”

白雲裳擔心道:“這樣下去可不行。我回去後給你配幾副藥來吃吃,再給你些熏香,凝神靜氣的。”

羅紗經歷了昨晚的事情,根本不想聞什麽香味,只得負了白雲裳一番好意:“多謝白姐姐,我只吃藥就行,熏香……著實用不慣。”

白雲裳倒也不介意,笑道:“那我便只給你送藥來吧。”

羅紗很喜歡白雲裳的性子,心道雖然白夫人有些不好,可不得不承認,她的孩子們倒是被教養得極好。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羅紗便要帶白雲裳去葉懷書那兒瞧瞧,這是兩人前面說好了的。

白雲裳制止了她,“這個不急,等過幾日你這事兒了了再說。”

她話音剛落,門“砰”地被人踹開,接著葉頌青歡快的笑聲就傳了進來。

☆、38尋到的人

“羅紗羅紗,快來,下雪了!”

被裹得圓滾滾的葉頌青跑了進來,蹭到羅紗身邊不管不顧地拉著她就往外跑,羅紗連連叫著跟不上讓他跑慢點他也不聽,還是白雲裳怕羅紗摔著說了兩句,葉頌青才降下了速度,可臉上的興奮卻絲毫不減。

“下雪了,可漂亮了,羅紗你快點兒!再快點,啊,好了,你看……”

羅紗順著他的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點點晶瑩正從空中飄下,帶著絲絲涼意落到地面,輕輕給世間染上一抹白色。

葉頌青一出來,阿四便默默給他拍去身上剛聚起來的極薄的那層雪,阿二則是擡頭凝視天空。

紅月給羅紗披了件鬥篷,羅紗感受到落在臉頰的涼意,呵了口氣說道:“也不知他們在車上冷不冷。”

阿二看了她一眼,繼續望著天空說道:“世子爺車上有暖爐子,冷不著的。”

阿四想了想加了句:“有世子爺在,你不用擔心。”

羅紗笑道:“也是。”

有那個家夥在,怕是無論遇到什麽事情,他都會想到辦法解決吧。

立在不遠處的白啟正聽了幾人對話,大跨了幾步過來,問羅紗道:“程世子來了?”

也不怪他搞錯了,一般與葉府有關聯的世子,不過是羅紗舅父、安國公世子一人而已。

羅紗還沒開口,這邊葉頌青見白啟正不搭理自己反倒去找自家妹妹,忙扯了他袖子急急說道:“不是舅父,是三表哥和穆家哥哥。”

三表哥自然是程家三公子,那麽另一個穆家哥哥,自然才是她們口中的“世子爺”。

這世間只得一個國公穆家,葉頌青不需多說,白啟正也知是誰。

聽到葉頌青的話,白啟正眼前就浮現了被母親拽出葉家時遇到的兩個華衣少年,神色清冷的那個與羅紗兄妹相貌有兩三分相似,想來是程家三公子無疑。

而另一位被母親沖撞了的那雙有著風流桃花眼的小貴公子,相貌氣度都是極好的,想來便是那穆家世子了。

其實當時也不過只來得及看了一兩眼,可那兩人著實奪人眼球,想不記住都難。

白雲裳顯然也記了起來,恍然大悟,說道:“原來母親沖撞了的是穆家世子。”

她將當時的情形略說了說,“……我們與母親走得急,也沒能道聲歉,還請妹妹若是有機會,向他解釋一番,望他不要介意。”

羅紗也見到了白夫人那氣極了不管不顧的樣子,笑道:“沒事兒,穆家哥哥為人寬厚,這樣的事情他不會放在心上的。”

聽了羅紗的話,阿二和阿四齊齊看了她一眼,又對視了下。

片刻後,阿二收回目光後便繼續看天,阿四終於瞧不過去了,說道:“你別看了,再看也不會停的。”

阿二不服:“你說不停就不停了?”

“不是我說,是我看出來的,你怎的就不信呢……”

兩人在那邊兀自爭著,羅紗心裏五味雜陳。

他們雖然說得輕松,可到底還是擔心穆景安的吧。

這時耳邊傳來白啟正的聲音:“不知妹妹可問出那畫冊是誰人所作了?”

羅紗恍然回神,想了想他的問話,不由有些無奈。

不愧是白啟正,一聽到自家三表哥來了就想起了這事兒,而且還非得問個明白,但她也不知道是誰畫的,只能老實答道:“問過三表哥,他不肯說。”

白啟正頗有些遺憾,他是真心實意想認識下那作畫之人,可是沒機會。

想到昨日裏若是母親沒有氣極離去,或許就能當面與程三公子交談幾句了,不由面露惋惜。

羅紗不忍心看他如此失落,且也覺得是自己沒問清楚的緣故,便邀請他進屋中看新得的字帖。

白啟正聽她說字帖是作畫之人所寫,知道羅紗那些冊子只能在耳房中看,絕不能帶出屋子,便也顧不得自己那套“禮”了,笑著應了下來,大踏著步子邁進了那間屋。

白雲裳自然知道自家弟弟是個什麽德性的,看他如今不顧禮儀進了個小姑娘的房間,不由驚奇。

而葉頌青見白啟正如今進得這樣幹脆利落,就回想起當時自己又哄又拽的悲慘遭遇,暗自扼腕嘆息。

早知如此,當初自己就該直接說羅紗房裏有好看的畫冊的,白大哥肯定主動進屋,也省得自己費了那許多力氣將他拐進去。

可這也不能怪他啊!

他哪知道,白大哥這樣大的人了,還喜歡看小孩子的書本子呢!

這場雪果然下了許久。

那日白家姐弟走的時候,雪已經極密了,卻也不讓羅紗她們送出去,只道兩人年歲小,挨不得凍。最後羅紗爭不過他們,只得派了紅月、紅箋撐傘將兩人送上馬車。

幾日後,雪終於停了。

這天已是二十八,府裏各處都開始貼起了春聯窗花,四處的紅色被白雪映襯著,越發顯得鮮艷喜慶起來。

關於書房的窗子該如何裝點,羅紗與葉頌青有了分歧。

羅紗覺得梅花雅致,葉頌青覺得青松挺拔,各說各的理,一時間爭執起來互不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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